夕阳西下，茶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柔和。沿着蜿蜒的溪畔小路前行，空气中飘散着野姜花的清香，脚下的青苔石阶还留着白天的暖意。这里是位于云南临沧的勐库大雪山脚下，一片被古茶树环抱的秘境。

选择在春茶采收后的五月来访最为相宜。溪水刚褪去春雨的丰沛，露出被冲刷得圆润的鹅卵石滩，正是扎营的绝佳地点。当地茶农老张告诉我："要寻萤火虫，得找那些树冠茂密但不太高的野生茶树丛，它们最爱在嫩叶间产卵。"说罢递来一竹筒刚晒青的毛茶，热水冲下去的瞬间，兰花香混着蜜甜在营地上空漾开。

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山脊后，茶树枝桠间突然亮起星星点点的绿光。那不是零星的闪烁，而是整片溪谷在流动——成千上万只穹宇萤挥动着发光器，把茶树勾勒成发光的珊瑚丛。有个穿傣族筒裙的小姑娘蹲在溪边，突然捧起一掬水，惊起的光点像撒向空中的银河碎钻。

凌晨四点被鸟鸣唤醒时，帐篷上凝着茶露。拨开帐门就看见采茶人背着竹篓穿行雾中，手指在古茶树间翻飞如蝶。昨夜那些发光的小精灵此刻都安静地栖在茶树叶背，羽翼上还沾着晨露。老张掀开铁锅炒青，茶香混着柴火气飘过来："它们吃茶树上的蚜虫，咱们喝的每一口茶里，都有萤火虫守着呢。"

回程时特意绕道茶农家买了两饼生普，拆开棉纸的刹那——仿佛又看见那些在月光下呼吸的萤火，正沉睡在茶饼交错的叶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