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清晨,老茶人陈师傅总是习惯性地推开他那间位于西湖边的茶室木窗。微凉的晨风裹挟着龙井新芽的清香扑面而来,他摩挲着手中那只养了二十年的紫砂壶,壶身早已泛出温润的包浆。
『春饮花,夏饮绿,秋饮乌,冬饮红』陈师傅的茶柜里藏着四季的密码。在三月微雨时节,他总会取出去年窨制的九窨茉莉银针,看着洁白的花瓣在玻璃壶中舒展,仿佛能听见花开的声响。『春天肝火易旺,这茉莉的芬芳最能疏解郁气』他边说边往茶海里注入85℃的山泉水,水线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。
立夏那天,我见他正在翻动今年头采的太平猴魁。修长的茶芽在竹匾里沙沙作响,翠绿的色泽映得整个茶案都生机盎然。『别看现在鲜爽,等三伏天用冷泡法,加两片薄荷,那才叫一个透心凉』老人说着神秘地眨眨眼,从锡罐里拈出几粒野生的山茱萸,『这是夏日养心的秘方』。
最让人难忘的是霜降那天的场景。陈师傅守着红泥小火炉,正在煨一壶三十年陈的普洱。茶汤在粗陶壶里咕嘟作响,蒸腾的热气中飘散着木质香与淡淡的药香。『老茶就像老朋友』他捧着茶杯暖手,『冬天喝它,从脚底暖到心窝』。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,茶桌上却春意盎然——原来他特意在茶席摆了应季的山茶花。
记得有次问起他的养生秘诀,老人只是笑着往我的盖碗里添了勺桂花乌龙:『茶道就是生活之道,顺应四时,便是最好的药引』。此刻望着茶汤里浮沉的丹桂,忽然明白这私藏的不仅是茶叶,更是把光阴酿成甘露的智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