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武夷山，细雨蒙蒙中透着几分清冷。我跟着当地老茶农张师傅，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路，来到他位于九龙窠的茶厂。炭火正旺，茶香氤氲，张师傅用布满老茧的手捻起一泡去年的正岩肉桂，笑着说：“今天咱们就聊聊老茶客最惦记的‘砂润感’。”

紫砂壶里的茶汤倾泻而出时，琥珀色的液体在白瓷杯里转出细密的金圈。“您看这汤色，”张师傅突然把杯子倾斜45度，“真正有砂润感的茶，挂杯时会像掺了极细的金沙，光一照就泛出星星点点的毫光。”我凑近细看，果然发现茶汤表面浮动着无数晶莹的微粒，像是把武夷山的丹霞岩层揉碎在了茶汤里。

茶过三巡，喉咙里泛起丝丝凉意。张师傅突然问：“知道为什么老茶鬼喝到好岩茶会咂嘴吗？”见我摇头，他仰头含住一口茶汤，喉结滚动时发出“咕噜”声，“这是在用口腔后半段感受砂粒的摩擦感，好比...”他抓起一把晒干的茶青在掌心揉搓，“就像捏碎这些叶片时的沙沙声。”

临别时雨停了，张师傅塞给我一包茶样：“回去用玻璃杯喝，对着阳光看。真正的砂润感，是茶汤凉了之后还能在杯底看见的‘金砂’。”暮色中，他弯腰给炭焙炉添火的背影，与岩壁上的老茶树渐渐融为一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