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清晨,我推开武夷山茶农老郑家的木门,扑面而来的是炭火香与若有若无的兰花香交织的气息。这位做了三十多年岩茶的老茶人,正用布满茧子的手翻动着晾青间的茶芽。“都说我们家茶有‘正岩兰底’,其实这兰花香啊...”他捻起一片茶叶在晨光中端详,“得从茶树打个喷嚏开始说起。”
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,老郑带着我穿过雾气缭绕的茶山,解密了这抹传奇香气的诞生密码。原来真正顶级的兰花香,需要天时、地利、人和的完美邂逅——清明前后的20天里,当南风天遇上岩石缝隙特殊的矿物质,再加上茶农对发酵程度毫厘之间的把控,才会在茶汤里绽放出空谷幽兰般的韵味。
“你看这片茶园的朝向。”老郑指着东南向的斜坡,晨露在蜘蛛网上折射出虹光,“早上九点前的漫射光最养香气,过了这个点就得搭遮阳网。”说着他突然蹲下,抓起把土让我闻,带着青苔味的泥土里果然藏着淡淡的兰草香。
说到冲泡诀窍,老郑从柴火灶上取下包浆温润的朱泥壶:“水温98度是条生死线。”他演示时壶嘴离盖碗足有半米高,银白的水柱撞得茶叶翻飞,“听见这哗啦啦的响声没?像不像山涧?氧气足了,兰花香才活。”
当我们终于喝到那泡传说中的百年老丛时,老郑忽然按住我的手腕:“别急,第三道才是戏肉。”果然,当琥珀色的茶汤在舌尖流转,先是一缕枞味掠过,而后兰花香气像月夜下的暗香,从喉底袅袅升起,在鼻腔里开出一整个空山新雨后。
临别时老郑塞给我一包茶样,牛皮纸上歪歪扭扭写着“己亥年谷雨”。“带回去用玻璃杯焖泡试试,记住...”他眨眨眼,“半夜两点开盖,那时候的兰花香,能勾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