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低垂，茶山深处升起袅袅炊烟。我们踩着松软的腐殖土走向露营区，远处传来柴火噼啪声与隐约笑声——篝火旁已围坐着三三两两的茶农，铜壶里正煮着今年春采的野生古树红茶。

‘这壶茶用的是海拔1800米的百年乔木料’，裹着扎染头巾的杨大姐递来粗陶茶碗，琥珀色的茶汤在火光中漾出蜜香。接过茶碗的瞬间，指尖触到碗底未褪尽的窑温，恍惚觉得捧住了整座茶山的体温。

突然有人轻呼：‘快看北斗星！’抬头时，亿万星光正从千年古茶树的枝桠间漏下来。老茶农阿力叔用火钳拨弄炭火，火星腾空而起的那刻，他讲起年轻时在茶马古道遇见狼群的往事。夜风裹着野兰花香掠过耳际，混着茶汤里未散的松烟香，让人分不清是故事还是现实更醉人。

凌晨四点，守夜的姑娘小鹿突然神秘地招手。跟着她钻进茶树丛，竟发现十几只萤火虫栖息在古茶树的老茧里，荧光随着叶片呼吸明灭，像极了茶山里流传的‘树精灵’传说。我们屏息看着这些发光的小生灵，直到东方既白，茶树枝头凝结的露珠将晨光折射成七彩光斑。

返程时，背包里装着阿力叔塞的茶样，那片沾着晨露的茶树叶子，至今还夹在我的笔记本里——每每翻开，都能闻到混合着炭火、星空与山野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