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过蜿蜒的山路，空气里飘来阵阵茶香，远处梯田般的茶园在晨雾中若隐若现。这里是浙南的松阳茶乡，村民王婶正用柴火灶炒着今春头采的银猴茶，锅铲与铁锅碰撞的脆响，像一首田间交响曲。

‘咱们的茶宴可不讲究摆盘’，王婶掀开蒸笼，带着竹叶清香的黄粿裹着茶粉，旁边土陶罐里煨着茶香土鸡汤，用的是老茶树枝当柴火。村里人待客，总爱在八仙桌上摆几样‘茶伴侣’：刚炸的茶叶糍粑外脆里糯，腌了三个月的茶油萝卜脆生生泛着琥珀光。

午后跟着采茶工阿婆上山，她手指在茶树枝头翻飞如蝶，‘单芽的要轻捏，一旗一枪的得用巧劲’。背篓里的鲜叶还沾着露水，就被送到祠堂前的晒青场，铺在竹匾里像碧绿的星河。隔壁李叔正在用百年龙井锅手法炒茶，掌心贴锅底试温的样子，像在抚摸情人的脸庞。

暮色里炊烟升起时，茶亭里已摆开长桌宴。新摘的茶尖炒鸡蛋黄绿相间，茶卤豆腐吸饱了乌牛早的鲜醇，最绝的是那碗茶泡饭——陈年白茶熬的汤浇在糙米饭上，佐一勺辣酱，吃得城里来的摄影师连扒三碗。月光爬上茶山时，谁家的茶歌混着虫鸣飘过来，恍惚间竟分不清是人在茶中，还是茶化作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