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低垂，茶山的轮廓在星光下若隐若现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。我们围坐在篝火旁，铁壶里的水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，茶香随着夜风飘散开来。这是浙江安吉白茶核心产区独有的浪漫——星空下的露营茶会。

下午抵达时，茶农老陈正带着采茶工抢摘谷雨前的最后一波鲜叶。他抹了把汗招呼我们：'来得巧！晚上用新炒的明前茶，给你们露一手炭火煨茶。'说着从柴房抱出半人高的陶瓮，里头是去年窖藏的山泉水。

篝火升起后，老陈的铜壶在火焰上转着圈预热。'水温要控制到鱼眼泡刚灭那刻。'他边说边拍开青瓷罐，墨绿的茶叶沙沙落入壶中，瞬间激发出雨后竹林般的清香。茶汤入喉时，竟尝出些许奶香，'这是茶树和桂花树混种的缘故'，老陈笑着指向远处月光下的梯田。

凌晨两点，银河越发清晰。几个年轻茶友裹着毛毯不肯睡，非要学古人'坐饮观星'。守夜的制茶师傅搬来炭盆，教我们玩宋代流行的'分茶'游戏——用茶匙在沫饽上勾画星座图案。当北斗七星的轮廓在茶汤表面浮现时，山那头突然传来清越的笛声，原来是对面茶庄的值夜人在应和。

次日清晨，露水还挂在帐篷上，老陈家儿媳已送来刚出笼的茶香米糕。就着晨雾喝昨夜煨在炭灰里的老茶，竟比新沏的更添三分醇厚。返程前，我们在晒茶场的竹匾里发现用茶叶拼出的'常来'二字，阳光穿过叶脉，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