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，我们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驶向浙南的茶乡松阳。车窗外，梯田状的茶园像绿色的波浪般层层叠叠，偶尔闪过几株百年古茶树，树干上斑驳的苔痕仿佛在诉说光阴的故事。

转过最后一个山坳时，一条翡翠色的溪流突然闯入视野。当地茶农老周正撑着竹筏靠岸，筏头堆着刚采摘的乌牛早茶青叶，沾着晨露的嫩芽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。“来得正好！”他笑着用当地方言招呼我们，“带你们走水路进核心产区，那儿的千年野茶树正开花呢。”

竹筏顺流而下，溪水清得能看见底部的五彩卵石。老周从陶罐里取出今年头采的黄金芽，在筏尾支起小泥炉。当山泉水在粗陶壶里咕嘟作响时，两岸的风景忽然开阔——五百亩有机茶园像块巨大的翡翠嵌在群山之间，采茶女们彩色的头巾在茶垄间流动，远处传来用方言吟唱的采茶谣。

“这是我们畲族祖传的‘水上茶道’。”老周将明前茶注入青瓷碗，茶汤在碧水蓝天的映照下呈现出罕见的金红色。轻啜一口，兰花香混着山野气息在舌尖绽开，恍惚间仿佛尝到了云雾缭绕的春天。

筏至深潭处，几株需三人合抱的野生古茶树突兀地矗立在崖壁上。老周指着树冠间米粒大小的白花说：“这些茶树王的花蜜，能让茶汤多三分野韵。”归途时夕阳给茶山镀上金边，竹筏载着满筐茶青和我们的惊叹，缓缓漂向炊烟升起的夯土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