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着蜿蜒的山路盘旋而上，雾气渐渐漫过车窗。海拔800米的云顶村藏在闽东褶皱山脉深处，青石板路两侧的土墙上还保留着上世纪知青用红漆书写的标语。老茶农郑阿婆挎着竹篓迎面走来，篓里刚摘的茶青还沾着晨露，散发出一股类似荔枝皮的奇异果香。

‘这叫‘荒野银针’，白毫下面藏着淡粉色芽头。’郑阿婆用布满茧子的手指拨开茶毫，露出茶芽上罕见的红晕。这种变异茶树在村后山涧偶然发现，每年清明前仅有七天的采摘期。炒茶时需用祖传的楮木炭火，温度高一度则香散，低一度则涩重。

往茶园深处走，腐殖土越来越厚，踩上去像海绵般下陷。三十多年树龄的群体种茶树盘根错节，茶果掉落在苔藓上自然发芽，形成独特的‘茶生茶’奇观。茶农们坚持用桐油饼肥，杀虫全靠挂在树枝上的粘虫板。午后山风掠过时，整片茶园沙沙作响，仿佛能听见茶叶在呼吸。

最珍贵的‘紫鹃’藏在鹰嘴崖背阴处，茶汤会随PH值变幻出梦幻的蓝紫色。去年香港茶商出价六千元一斤，村长却笑着摇头：‘这茶要留着祭祖用，祖宗定的规矩不能破。’暮色中，远处传来揉茶师傅哼唱的采茶调，沙哑的嗓音混着柴火噼啪声，惊起竹棚上打盹的乌鸫鸟。